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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婚当日我穿上喜服,打晕了他的新娘(上)

*蛊女X将军

*为救他性命,她不惜剜肉献蛊,以命换命,却被他误会,伤她至深。原来她成全的,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罢了。



01:今夜你要了我吧

萧王府今日

宾客满堂,弦乐欢畅。

但相比如此热闹的前厅,海棠苑里,却是一片的死寂。

“王妃……您、您当真要这么做?”柳儿跪在地上,声音中,带着几许惊颤。

沈宴将面前砂锅内的参汤盛出来。

参汤尚热,放在托盘上,升起氤氲的雾气,将女子的面容衬得更加莫测。

“将这碗汤送到洞房里,告诉她,是给王爷进补的。”

室内一阵沉默。

良久,柳儿起身端了托盘出去,门打开又关上,冬夜的风吹进来,沈宴拢了拢衣服。

今日的她,要做一件大事。

解脱别人、也解脱自己的大事……

站起来,坐到镜前为自己梳妆,涂脂,抹粉……

柔粉的胭脂将脸上的苍白掩去。

她转头吩咐:“将我进门时穿的嫁衣拿来。”

正红色的嫁衣,上面的每一支牡丹,都是她当年亲手绣上去的……手在上面流连,沈宴的心,又如刚出嫁时一样、擂鼓般震颤起来……

*

宾客逐渐散去时,醉醺醺的萧钺才被人搀扶着,进了洞房。

大红的喜字,摇曳的烛火……

萧钺就着醉眼,看着床上坐着的女人:“温良,本王、本王欠你的,往后,一定偿还!你放心,沈宴那个女人,算什么东西?”

“本王过几日,一定将她休了!”

他摇摇晃晃,却无比清晰坚定的说出这句话。

喜帕下,沈宴的面色一瞬间白如金纸。

男人挑动喜帕,她伸手,止住对方:“王爷,先喝点醒酒的汤吧。”刻意压低了声音,也幸亏,此时的萧钺醉得厉害,听不出她声音不同。

“好、好,”他连应了几声,端起桌上的参汤一饮而尽。

参汤入口,他面上不由又多了几分畅怀,伸手将空碗搁在桌上,也不用秤杆,直接挑开了喜帕。

顿时,

空气仿佛凝滞了。

萧钺脸上的笑意,一点点撤下去,换上来的,是刻骨的冷。

“怎么是你?!”

四个字,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。

不待沈宴开口,他便一下子钳住她的脖子:“温良呢?沈宴、你把她怎么样了?!”

一阵窒息。

沈宴看着面前的男人,她的夫君,心中的酸涩如潮水般翻涌上来。

她掐着掌心,抿唇扯出一个笑:“萧钺。”

男人被她的笑刺得一怔,有多久,没见她笑过了?

自从进了王府,这个女人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。但这一刻,她这一笑,整个人,仿佛在他眼中重新活了过来。

那双向来沉寂的眼,也仿佛燃起了火,灼热绚烂得他移不开眼睛!

萧钺的心有一瞬的震颤,但旋即,又狠狠地沉坠下去。

“沈宴你个贱人、竟然算计本王!”

沈宴笑,从床上爬起,一步步,走到他面前……

 

02:求死

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。

恍惚间,沈宴看到少年时的萧钺。

他手执弓箭,声音清亮地问她:“小丫头,你没事吧?”

仿佛,又看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对她点头,说:“好。”

若早知道他心有所属,若早知道他将萧太妃的死算在沈家的头上,她当初,还会选择救他吗?

会吧……就算如此,她还是要救他……

沈宴惨笑。

“萧钺,如果我死了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头发又被人用力一扯:“死?”

“你要是真死了,本王一定敲锣打鼓、将你厚葬!”

你要是真死了,本王一定敲锣打鼓、将你厚葬!

将你厚葬!

耳中一遍遍重复着,心被拧成一团,收紧、再收紧……沈宴眼前一黑,昏死过去。

再醒来,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。

神情阴翳的萧钺站在面前,他身后,是还在昏睡着的温良。

看到她醒来,萧钺一脚踩住她的头发:“说,你这次想干什么?”相处七年,沈宴是什么样的人,他会不知道?心计歹毒、不择手段,要说她今日这一出没什么目的,他第一个不信!

干什么?

沈宴躺在地上,湿透的衣服被风一吹,彻骨的寒。

如果她说是为了他,他会信吗?

七年前,萧钺身中奇毒,命在旦夕,为了救他,她不得不背着祖父,破开自己体内的长命蛊,将其中的雄蛊种到他体内……

却没想到,他会因此恨上她、恨上沈家……

尽余欢啊,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解开?

撑着身子,将头发从他脚下扯出来,沈宴跪到他面前,抬起脸:“萧钺,你心中的怨,我知道。你心中的人,我也知道。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做萧王妃,不该挡她的路,那就求你……”

“休了我。”

她说着,头,重重地往地上一叩。

萧钺的眉头微微皱起。

面前的女人明明是他最厌恶痛恨的沈宴,但当他听到“休了我”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时,他的心里,竟然有些微的不悦。

休了她?

凭什么?!

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,当他这萧王府是什么地方?

“休了你?”萧钺的眼眸幽深,看着她,吐出两个字:“做梦!”

沈宴愣住。

有那么一刻,她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,但很快便又醒悟过来。怎么可能啊……

果然——

“被本王上过的女人,就算是死,也得死在这里!”说罢,他扬声一喝:“来人,把她关到祠堂去,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探视!”

*

从这日起,沈宴便被丢进了祠堂。

除了每日的三餐外,连身换洗的衣裳也没人送去。一夜之间,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她,连沈宴这个名字,也不再被人提及。

直到三个月后,大年节的晚上。

“真的有了?”萧钺看着底下的林太医,又问了一遍。

林太医点头如捣蒜:“恭喜王爷,贺喜王爷,温侧妃是真的有孕了!”

温良斜倚在萧钺身上,本来喜悦的表情在听到温侧妃三个字时,僵了一僵。手不由自主攥起,侧妃、侧妃、又是侧妃!

每多听到这个侧字一遍,她就会多恨沈宴一分。那个贱人!自己好不容易想法子进了王府,她却毁了自己的洞房之夜!只要她还活在世界上一天,就会压在自己头上一天,自己心头的祸害,就要多上一天!

想到这,温良心中越发恼恨。

脸上的表情,却柔顺小心:“阿萧,我……想请沈姐姐来为我养胎。”

听到那女人的名字,萧钺微怔。

不知,她若是知道温良有孕,会是个什么样子?大闹、还是要死要活的?

见他走神,温良扯了扯他的衣袖。

萧钺回神,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:“好,你想让谁来本王都答应。只是,她开的方子熬的药都需林太医看过了你才能用……”

他这是担心自己?

温良垂头,掩住眼中的得意。

声音,却依旧柔柔弱弱的:“那这次以后,阿萧不要再罚沈姐姐在祠堂了行不行?”

闻言,萧钺神情有些复杂。

这个傻女人,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让人怜惜。与她相比,沈宴又何德何能当得她这样的维护?想到那晚的事,他眼中掠过一抹冷意。

 

03:等她死了就好了

阴暗的祠堂内,只燃着两支白蜡。

短短三个月就瘦了十几斤的沈宴,正在用力掰一个已经发硬裂开的馒头。虽然没有胃口,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她不得不硬塞下去。

是的,她怀孕了。

果然如师兄所说,她吃了他的药,只一次欢好,便怀上了萧钺的孩子。

手抚在肚皮上,眼中闪过亮光。

虽然是死,但能生下他的孩子,她也甘愿……
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人从外头打开。

沈宴掩住脸,外头的光刺得她双眼发疼。影影绰绰,看到两个影子:

“沈姐姐!”

有人奔过来,站到她面前。

“沈姐姐,你、你怎么……怎么会?”话说一半,似乎不忍再说下去。

沈宴怔怔地抬起头,待看清面前那张脸,她的肩膀,猛地一颤,手中的馒头也不受控制地滚落出去。

温良……

她,怎么会到这来?

对温良,沈宴心中是有歉疚的。

当初她虽然不知道萧钺与温良的关系,但为了救萧钺,逼他娶自己却是真的;更何况,三个月前她还破坏了他们的洞房……

祠堂内,一片沉寂。

只有那块干硬的馒头,咕噜噜滚着,停在了萧钺脚下。

他的神情,沈宴看不清楚。却听到他的声音幽幽传来:“温良有孕了,本王特准你为她开方养胎。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,本王唯你是问。”

温良……有孕了?

沈宴一时没能明白,片刻后,才恍然如大梦初醒般,笑了起来。

“恭喜。”两个字,几乎用尽她仅剩的力气。

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小腹,这里,也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着……

“阿萧别说了,快让人将沈姐姐抬出去。”温良揉着泪眼,声音哽咽。

温良啊……她还是那么善良,柔弱。

就像当初,因为知道自己喜欢萧钺,怕自己伤心,便一直瞒着自己她与萧钺的关系。

沈宴苦笑。

事到如今,也好。

她死了,他们,便能好好的在一起了……

*

萧钺将温良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极重。

不仅开方熬药的事要沈宴亲自做,就连温良的一切衣食住行、吃穿用度,都要她亲自过问。

这样的操劳下,不过短短月余时间,沈宴便又瘦了十多斤。

而更糟的是,她体内的长生蛊也终于开始了反噬。

钻心的痛从胸口处传来,沈宴脸色煞白,虽然咬着牙极力克制,但端着药碗的手,却还是剧烈颤抖着。

“啊!”

一滴药汁飞溅到温良手背上,她叫出声。

萧钺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:“怎么回事?沈宴,你连碗药都端不稳吗?”

耳膜嗡嗡作响,胸口处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那疼痛……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咬下血肉……

手腕,猛地被人攥住。

沈宴眼神迷茫地看过去,却只看到那人一张一合的嘴,听不清他说的话。

“沈宴,你连碗药都端不稳吗?!”

待终于熬过去那阵,沈宴才听清楚萧钺的话。

“哎呀阿萧!就一点药汁而已,我哪有那么娇贵?”温良甚解人意地将萧钺拉开,另一只手还将沈宴端着的药碗也接过去,轻轻抿了几口。

沈宴刚松了口气,可转瞬,温良突然脸色大变,手中的药碗“啪”地一声砸在地上。

药汁四溅。

温良踉跄着抓住萧钺的衣袍,面色惨白:“阿萧……疼……我的肚子好疼!”

 

04:不必动刑了我招

闻言,男人的脸倏地,杀意弥漫。

沈宴身子一软,瘫倒在地上:“不可能!”

那碗药是她亲自动手熬的!从挑选药材到熬制、再到端来,每一个步骤,她都不曾假手他人。怎么可能会有问题?

“萧钺,不可能的!一定是哪里弄错了,你好好查一查……”急切地想辩解,想上前,抓住他的衣袖,却被他猛地一脚踢开:“滚开!”

“沈宴,要是温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,你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!”

说着,萧钺已经一把抱起面色惨白不住哀嚎的温良冲了出去。

芙蓉园内,有风吹过。

沈宴呆呆地注视着洒落一地的药汁,伸手,蘸了往嘴里放。

没有……没有毒!

可……为什么?温良……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?

她想不明白,而萧钺,也不需要她想明白。

他前脚才抱温良出去,后脚,便已经定了她的罪:“萧王妃沈宴,其人歹毒善妒、欲加害萧王子嗣、谋害萧王侧妃,即刻押送水牢,严刑拷问!”

被人架着,一路往水牢。

水牢内,刑具众多,更何况有了萧钺的那句“严刑拷问”,审问的人将那一众刑具在沈宴面前一一展示。

“沈宴,赶紧交代你谋害温侧妃和萧王子嗣的意图,也免得再吃苦头!”

刑具锁住她纤细的手腕,冷水没过了她的胸口,寒意阵阵袭来。沈宴闭上了眼,萧钺……是真的……这样厌恶她啊。

她不怕死,也不怕被那些刑具折磨,可是如今的她,身体已经油尽灯枯,肚子里的孩子又如何能承受住?!而萧钺……又如何能再等第二个沈宴来为他续命!

“不必动刑了,我说!”她咬着牙,眼神灰败……

*

厢房外,萧钺的脸色铁青。

面前的地上还跪着几个颤巍巍的太医,神情恭谨又畏惧。

“吱”地一声,房门被人拉开,林太医从内走了出来。

“怎么样?孩子,还保得住吗?”萧钺的声音有些低沉,带着说不出的凛冽之意。

林太医摇了摇头,也如那几人一样,跪在地上:“王爷,恕我等无能。这药实在是霸道,别说是孩子了,若是再晚上半刻,就是大人……也未必保得住!”

另外几位太医点头附和。

萧钺脸色愈加难看,拳头紧攥着,甚至能看到上面暴起遒劲的筋络。

“不……孩子,我的孩子!”伴随着凄厉的叫声,一个人影踉跄着从床上掉下来,是温良。

“阿萧,我求求你、求求你去问问姐姐……不,不可能……怎么会是姐姐?她为什么害我!”

说着,又惊惶地捂住嘴,眼泪从眼眶里滚落:“难道是因为……我怀了你的孩子?”

就在这时,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
一个男人匆匆而来,半跪在萧钺面前:“王爷,萧王妃招了!”

招了?

温良表情一阵错愕,但很快,她的眼底又闪过一丝喜色,不管那小贱人为什么要承认、可这一次,她死定了!

 

05:一命抵一命

招了!

听到这两个字,萧钺的眼眯起,杀意顿生。

温良掩着嘴,身子轻轻颤抖: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姐姐要杀了我的孩子?我……阿萧……我哪里做错了吗?”她哀戚喃喃,似是在询问,又偏偏字字句句都叩在萧钺心上。

愧疚、自责!

那个女人、那个歹毒的女人!他明明该知道她的歹毒、为什么不多防着点?为什么还要让她靠近温良?为什么……没有早点、杀了她?!

杀了她!

这个念头一旦生长,就变得无法控制。

他深深吸了口气,安抚温良:“你先歇息,本王要亲自去问问那个贱人,给你讨个公道!”

*

逼仄阴潮的水牢内。

沈宴已经被放了下来,身子瘫躺在一张草席上。

身上的血已经被人止住了,但是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的伤口却依旧看得人触目惊心。她双眼紧闭着,惨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生气。

直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,她才睁开了眼:“萧钺……”

“本王来,是听你的招罪。”

言外之意,是让她废话少说。

沈宴苦笑,她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了。撑着手臂,从草席上坐起来,她气息很弱,声音沉寂:“我也怀孕了。”

“我嫉妒温良,她得到了你的爱,为什么连生下长子的功劳还要夺走?萧钺,我才是你的正妃、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,她温良、凭什么?!”

女子的声音逐渐拔高,甚至凄厉起来,在水牢内回响着。

这样决然又无望的嘶喊着的沈宴,萧钺还是第一次见到。在他的印象里,沈宴一直都是城府深沉、胜券在握的,她恶毒、无耻,一句话,便威胁他成了他的妻。可现在……她匍匐在自己脚下。

萧钺冷哼一声,一脚踢翻了脚下的火炉。

火星四溅,“沈宴,你以为温良没了孩子,本王就能让你生了?”

“笑话!就你也配!”

他这一句话,沈宴猛地捂住小腹瘫下。

他……想杀了自己的孩子?虎毒还不食子!而且这孩子生,他生;孩子死,萧钺也活不长。可这话萧钺能说得出,自然也能做得到。

她压下悲坳,一字一句:“萧钺,一命抵一命,只要你能让我生下这个孩子,等他出生后,我会……自尽。只求……王爷能将孩子抚养成人,让他一生平安。”

用尽力气跪拜下来,沈宴郑重地向萧钺行了一次大礼。从前,萧钺一直说她没规矩,如今,她的礼行练得标准吗?

眼中滑下泪,沈宴的眼神更加空洞麻木。

反正她生下孩子也会死,只要孩子能活着,又能让萧钺从长生蛊中解脱,有什么不好呢?

看着眼前跪拜在地上的沈宴,男人的心,也略有震颤。

萧钺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人,审视片刻,终于点了点头:“好,孩子你生下,本王自会找人抚养他长大。但今日的话,你要记清楚!”

一命抵一命,她,记得很清楚。

沈宴闭上眼,点头。耳边一阵脚步声响,阴暗的水牢中,似乎从未有人来过。

 

06:又命怀没命生

重见天日,沈宴被萧钺关在海棠苑中,身边只留了柳儿。

上元节那天,柳儿做了盏很漂亮的荷花灯,提着灯问她:“王妃,您可有什么心愿要写?”

沈宴呆怔了片刻。

心愿啊……未嫁之前,她的心愿是嫁给他;嫁给他之后,她的心愿,是成全他。

因为太爱,她这辈子,已经为他失去了很多东西。

沈宴摇了摇头,继续缝纳手中的虎头鞋。

算算日子,孩子应该出生在秋季,万木凋零的时候,而他的母亲,也会在那时死去。她什么都不能给他留下,唯有趁着少有的清醒多纳几双鞋,多缝几件小衣服……

柳儿放下灯,端了点心来:“王妃您多吃点,您怀了身子反而越来越瘦,好看是好看,但再这样瘦下去奴婢可真要担心了……”

担心什么?

担心生不下来吗?

沈宴笑笑,又想起那日师兄留给她的字:“瓜未熟,蒂已枯。意除雌蛊,必先剖腹。”

本来就是生不下来的。

剖腹啊……

看来,还需要找个会剖腹的人在身边。

她心中思量着,身体传来一阵蚀骨的疼痛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她躺下,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:“柳儿,我歇一会。”

门被带上,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。

随着胎儿一日日长大,长生蛊的反噬也越来越频繁,从最开始的几日一次,到现在的一日几次,而每次疼痛过后,她会昏迷大半个时辰,清醒的时间更少。

因为浑噩,连带着,记忆也受到了影响。不过半个多月没见萧钺,她甚至快记不起他的脸。

沈宴闭着眼,逐渐在疼痛中睡去。

而芙蓉苑里,此时却响起了一阵“噼里啪啦”瓷器碎裂的声音。

温良没了往日的柔弱恬淡,神情显得狰狞:“那个贱人是真怀孕了?”

林太医点头,并没有因为温良此时的表情而显得畏惧。

昏暗的室内,女人渐渐攥紧手中的巾帕:“算她命大!不过,她有命怀就怕没命生。明日你再给我开几副那药,小产的事要做的像,不能让王爷起疑。”

林太医应声是,收拾药箱出去。

刚转出芙蓉苑,便遇到萧钺。

“温侧妃身体调养的如何?”

“回王爷,再休养月余便无事了。”

萧钺点点头,让人送他出去,走出几步却又回过头:“明日你再来,顺便也去海棠苑看看。”他似是顺口一提,没等林太医反应过来便又转头走了。

林太医站在阴影里的身影沉沉的,半晌,才摇了摇头。

这世间最纠结的莫过于男女之事,他不过一太医罢了,拿人钱财与人消灾,其他的,哪管得了那么多?

*

说出海棠苑,萧钺要迈进门的脚步便又顿住。

转身,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侯在小门的丫鬟愣了愣,旋即跺跺脚进去禀报:“王妃,王爷到了门口又走了!”她小心的避开散在地上没收干净的碎瓷,口中喊得是王妃,不是侧妃。

谁不知道温侧妃不喜欢听到侧字?也就那个别没眼力劲的。

温良眼睛也没抬:“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

小丫鬟顿了顿,“相反的方向。”

海棠苑?

温良睁开眼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没想到那贱人还真是会勾人,都这样了,王爷还记挂着她?不过也该到头了。

沈宴,哼!

 

07:推入池中

海棠苑里死气沉沉的。

连那几株腊梅也没人打理,长得乱七八糟。

萧钺皱眉,有些不悦。

他还记得当初那女人进门时是怎样胡搅蛮缠的种了这几株腊梅,却没想到就是这样对待的。果然是只能听听而已,那女人的话,几分是真的?

他抬脚,带着不耐走进去。

没有人来迎接,他推开门,依旧死气沉沉,或者说,更加的死气沉沉。

那个丫鬟呢?

不是留了个丫鬟看护她,怎么没人在?

萧钺越加的生气,直接迈步向里,因为觉得房间内憋闷,连门也不关,敞开着。

转过一架屏风,塌上,女人沉沉睡着。他拧眉,咳了几声,走路也加重了脚步,但那女人还在睡着。怀了孕的女人都是这样吗?

站在几米外看她,似乎,也不都是这样的。至少跟别人相比,她怀孕反而更瘦了,衬得鼓起来的肚子像球,越发丑陋。

不想再看,转身出去。

柳儿喜滋滋拿了盏花灯进来,看到他,吓得将花灯往身后一藏,跪了下去:“王爷。”

他顿住脚,瞥了几眼那花灯。

因为眼力很好,所以,一眼便看到了其上的字:“今日陈三愿,一愿君千岁,二愿妾长安,三愿如同梁上燕,岁岁长相见。”

心蓦地,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

些微的疼,些微的涩,想要细细品味,却很快又不见了。

萧钺俯身拿过那花灯:“是王妃写的?”

柳儿点点头。也不算是假话,哪年王妃放的花灯上不是这几句?王妃就是太傻了,这么多年在背后做的事,一件都不给王爷看见。

萧钺拿着灯的手迟疑一瞬,没再说话,转身走了。

在书房忙了许久,再抬头,已经是入夜。

外头,有人轻轻叩了叩门:“王爷,温侧妃请您过去。”

他顿了顿,想到她前不久才没了孩子,便起身推门出来。

*

芙蓉苑里。

沈宴面色冷漠,看着面前的温良,听着她嘴中说出的话。

“沈姐姐,你当真给我下毒了吗?”

“我明明没中毒,姐姐却承认了,咯咯,为什么?为了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?”

她说着,上前一步,手抚在沈宴隆起的肚皮上:“这,就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呢?真是可惜,今晚……它就要没了。”

第一个孩子?

沈宴脸色剧变,看着面前的女人:“温良,你没怀孕?你、到底想做什么?”

看到她终于变了脸色,温良显得有些高兴。她最是讨厌沈宴的平静淡然,现在,终于也能看到她这样。

“做什么?应该是我问姐姐你啊!姐姐你……想做什么?!”笑容越发诡异。

什么意思?

沈宴还未回神,但紧接着,“噗通”一声传来,面前,已经没了温良的影子。

“啊!”

“来人呐,温侧妃被人推下水了!”

“快来人呐!”

“萧王妃将温侧妃推下水了!”

似乎只是眨眼间,哭嚎声,喊叫声,沈宴看着自己的手。她离温良最近,可,却没有推她。温良是自己跳下去的!

为了陷害她,温良故意跳下去的!

沈宴想笑,但身子却从后被人猛地踹开,一个身影紧接着闪过,“噗通”又是一声。

“王爷!”

“阿萧……救我……”

沈宴被重重踹在地上,后心一阵疼痛,肚子太大,她爬不起来。身边丫鬟仆妇匆匆,似乎谁也没看到她,谁也没来扶她,一只脚,又一只脚,从她手上脚踝上踩过……

她捂着肚子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。

但就在这时,一只脚,落在了她的上方,对准的,是她的肚子!

不!

沈宴惊惧地瞪大眼,因为过于惊颤,连声音都没能喊出来。

脚落下,重重地。

骨肉撕裂,沈宴的身下顿时涌出大片的血来……

孩子、孩子!

她的孩子!

她伸手,想捂住下身那些不断流出来的血,红色的,黏热的,染了她一手,她捂着,想要再将那些血塞回去……

混乱间,萧钺已经将温良从池子里带出来。他身上的外袍脱了,裹在温良的身上。

场面安静下来,众人,似乎这时才看到地上的沈宴。

狼狈的、满手、满身都是血的沈宴……

 

08:王妃死了

萧钺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,没有停留,又移开。

“快去请太医!”他喊着。

沈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,他……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吧?毕竟,这也是他的孩子!但旋即:“快点!要是敢耽搁了时间,要是温侧妃有恙,你们这些人,全部杖毙!”

他说传太医、他说全部杖毙……

原来,不是为了自己啊……

沈宴捂着下身的手狼狈松开,她张了张嘴,声音微弱:“萧钺……求你……”

周围的人都露出几丝同情。

其实,萧王妃也不是那么不好,相反,她对他们很好。只是可惜了,王爷又不喜欢她,哪个蠢的会因为她跟温侧妃作对?

男人没有听到,衣袍翻飞,在火光照耀的夜里,如同远去的大雁。

她抓不到,摸不到,只能看着它远去、再远去。

萧钺啊……

她闭上眼,双手捂住脸。

不用再捂住血了……它死了……她知道,她的孩子,还没有出生,就死了……

到底还是有人看不过去,悄悄跑去通知了柳儿。原本柳儿被温侧妃的人拦着不给来,但现在那些人都去担心温侧妃了,谁还会管她一个丫鬟?

柳儿冲过来,将浑身是血的沈宴搀扶起来。

她没有晕……

因为疼痛,意识反而更加清醒。

抓着柳儿的手,沈宴一字一句:“扶着我,回去!”

回哪?

海棠苑吗?

柳儿抹了把泪,连连点着头,却说不出话来。

有脑袋从四面八方探出来,唏嘘的、哀叹的、同情的……以及,幸灾乐祸的。

但谁也没来拦,都这样了,管她去呢?

一点点地,挪回海棠苑。太远了……实在是……太远了……

直到夜色深重,柳儿才扶着她,跨进海棠苑的门槛。

门关上,挡住了外头不断窥探的视线。

沈宴的脸被血和汗糊住,疲惫和疼痛折磨得太久,精神越发不济。但现在,她知道自己还不能睡过去!她、还不能死!

“柳儿,我有一件事……要你帮我。”

……

晨光微亮时。

萧钺推门出来,昨晚他守了温良一整夜,现在才将她哄睡。

想到那个始作俑者,想到那个将温良推下水的毒妇,心中顿时涌起滔天怒意。孩子没了就没了,那不过是上天给她的惩罚,她以为这就过去了吗?怎么可能!他萧钺给的、沈宴……可还没收到呢!

嘴角斜勾着,带出杀意。

他抬脚往海棠苑去,只是刚走了几步,便停下。

芙蓉苑门前,跪着一个丫鬟,一个,满身脏乱和血污的丫鬟,他皱眉,却还没来得及说话,便看到那丫鬟猛地抬起脸,声音凄厉地喊道:

“王爷!王妃……她死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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